2021年,离春节还有短短七天,90岁的陈金英背着沉重的岁月,回到了她的故乡——金华。弯着腰,脚步蹒跚,她颤抖着敲响了侄子陈其德家的大门。那一刻,她手中捧着七万元现金,那是她为自己辗转十年,艰难还清债务的最后一笔款项。而这张借据,曾是她无数张借据中的一张,七万元只是2077万元债务中的微小一部分。可是,从这一刻起,陈金英终于可以心无牵挂,松口气,心中轻松地对自己说:“债都还掉了,算是高兴了。”
回首十年风风雨雨的还债路,曾经叱诧商海、资产千万的女企业家,终于站在了90岁的年纪,咬紧牙关,彻底还清了2077多万元的债务。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年轻时朝气蓬勃的创业者,然而,她终于做到了,让自己再也不用背负沉重的债务,心中不再有任何负担。
展开剩余85%陈金英的过去并不特殊,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,生于建国前的农村,见证了时代的动荡与变迁。1984年,她从乡镇医院退休,那时她已经54岁,身体虽老,但依然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。退下来之后,陈金英并不甘心过上清闲的日子,她拿出仅有的3000元,投身于创业——成立了一家羽绒服厂,专门为中老年人设计和生产物美价廉的羽绒服。
在1990年代的经济高速发展时期,羽绒服市场空前火爆,陈金英的厂子生意迅速发展,订单源源不断,厂里的生产线几乎不曾停歇。她的羽绒服厂迅速取得了成功,陈金英也一度成为了远近闻名的企业家,身家一度突破千万大关。然而,繁华背后却埋藏着隐忧。
2004年,陈金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:她通过和投资人合作追加资金,加上借了1500多万元的银行贷款,以及大量的民间借贷和亲戚朋友的借款,开始扩大厂房,盖了6000平米的新厂房,准备进一步壮大羽绒服厂。74岁的陈金英充满了信心,认为这个投资可以保障子女的未来——毕竟,在当时,经济形势一片大好,市场需求旺盛,几乎所有人都认为,生产出来的羽绒服都能轻松卖出去。
然而,随着时间的推移,市场的变化却开始打乱她的计划。羽绒服市场迅速过热,许多竞争者涌入这个行业,厂里的订单逐渐减少,老年羽绒服款式和设计也渐渐缺乏竞争力。到了2011年,陈金英终于意识到,事情变得越来越难以维系。80岁的她,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:资金链断裂,银行贷款即将到期,债主们已纷纷登门,工厂的运作彻底陷入困境。
她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。有人建议她申请破产,毕竟企业破产后,她个人就不需要为所有债务负责。但是,当她一一算下账,才发现,即使卖掉工厂、设备和所有资产,也只够偿还银行的贷款,欠亲友的债务依然无力偿还。这些钱,虽然是借来的债务,但对她而言,却不只是数字,而是亲戚朋友的信任和情义。陈金英清楚地知道,如果不还清这些债务,她会一辈子心中不安:“银行的贷款是国家的钱,亲戚朋友的借款是他们的辛苦积蓄,怎么能不还?”
然而,不申请破产也意味着她将承担全部责任。80多岁的她,家庭已经因厂子付出了太多,子女也处境艰难,面对如此重的债务,她又该如何偿还呢?经过深思熟虑,她做出了最艰难的决定——亲自变卖工厂厂房,卖掉家中的房产,拿出所有积蓄,还清债务。她欠银行1850万,欠亲友200多万,总额达2077万。即便如此,她仍然还有350万的债务没有完全偿清。
这一年,她的老伴不幸去世,大儿子也因生意失败,负债累累,勉强以拉货为生。面对所有的困境,陈金英决定坚持独自还债,决不让儿女为自己的债务担责。80岁那年,她用仅剩的10万元拼凑起资金,再次开始创业。她租了一个小厂,带着几个老员工,从零开始生产羽绒服,自己进货、自己生产,甚至开始在街头摆摊卖货。
尽管年岁已高,陈金英依然亲力亲为,四处跑市场,凌晨五点便起床,为了能够多卖出一些羽绒服。为了节省费用,她住在最便宜的地下室,甚至在车上过夜。虽然羽绒服的质量极好,款式和设计却始终难以吸引年轻人,销量始终平淡。到年尾没卖完的羽绒服,她会捐赠给养老院,自己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回馈社会。
每年春节前,陈金英都会面临最艰难的时刻,电话和亲戚朋友的催款不断,虽然她年事已高,许多人出于同情对她表示理解,但更多的债主仍然坚决要求还款。每到年终,她都会根据手头的情况,计算自己还能还多少债务,自己还能做多少。
这十年,债务如同阴霾般笼罩在陈金英的生活中。然而,转机终于在2017年到来。越来越多的人了解了这位年近九旬的老太太坚持还债的故事,纷纷前往她的小店购买羽绒服。政府部门、慈善机构以及一些网络主播纷纷伸出援手,进行义卖活动。2017年,她的小店销售额首次突破了100万元,而她的债务进度也明显加快。
到了2019年,陈金英终于松了一口气——她的债务只剩下30万元。她关掉了小厂房,卖掉剩余的库存羽绒服,终于凑足了最后一笔钱。那年春天,她拿着最后的7万元,带着一张借据回到了家乡,亲手还清了所有的债务。
“黄金有价,信用无价。”这十年的还债历程,艰辛无比,但陈金英坚守初心、从未放弃。她的人生,就像她常说的:“做人,背可以驼,但腰不能弯。”她用自己的坚持与坚韧,诠释了什么是责任、什么是诚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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